
1998年5月28日傍晚,俾路支省拉斯科地区的大地忽然震颤,六朵蘑菇云接连腾起,这是巴基斯坦第一次公开的核试验。掌声和欢呼传遍伊斯兰堡,同时也把一个问题抛向世界:人均GDP长期徘徊在千美元左右的巴基斯坦,到底怎样攒出这颗足以改写南亚力量对比的原子弹?
镜头拉回到1947年。印巴分治的尘埃尚未落定,克什米尔就爆出第一轮冲突。火炮声提醒巴基斯坦新政府:如果没有终极威慑,谈判桌上永远抬不起头。于是,1954年,国家原子能委员会悄悄挂牌——这被视为巴核计划的第一个坐标。
早期的研究进展缓慢,原因很简单:没钱、没人、没设备。1965年的第二次印巴战争更像一记警钟。战后,外交部长佐勒菲卡尔·阿里·布托那句“宁可吃草,也要造弹”持续在军政高层回荡,核项目获得了稀缺的外汇和最高等级保密权。
真正的转折出现在1974年5月。印度在拉贾斯坦沙漠引爆了“微笑的佛陀”。一个月后,正在荷兰乌伦公司工作的冶金学博士阿卜杜勒·卡迪尔·汗向驻荷使馆递交了一封亲笔信,信里寥寥几句:印度已成核国家,祖国需要离心机技术,自己愿意回去干到底。此人后来被封为“巴基斯坦核之父”。
阿卜杜勒·卡迪尔·汗1936年生于印方博帕尔,分治时举家迁往卡拉奇。求学德国、工作荷兰,让他摸透了铀离心机的要害——高强度铝合金转子、优秀的真空轴承和严格的气密封。1975年,他带着复印的设计图和一叠客户名录回国,伊斯兰堡机场海关甚至没来得及多问一句。
1976年1月,卡胡塔研究实验室在首都郊外建成。那是一片荒丘,几排砖瓦房外加一座尚未完工的水塔,却肩负起提炼武器级铀的重任。法国原定提供再处理设备,美国制裁后立刻抽手,零件供应被迫改走地下渠道。迪拜成了关键中转站,从真空泵到频变电源,零散采购、拼装调试,一切在黑夜里悄悄进行。
有意思的是,最困难的时候,资金并未完全断流。沙特、阿联酋和利比亚相继送钱换“技术选项”,说白了就是未来需要时能共享核保护伞。外汇入账后,离心机数量很快破百。1983年2月,巴军方以“冷试验”方式,首次得出0.93的铀235丰度,跨过了武器门槛。
同一时期,冷战格局为伊斯兰堡带来意外喘息。1979年苏军进入阿富汗,美国急需南部跳板。里根政府抛出三十亿美元军援,制裁暂时搁置,只要求“不得进行核试爆”。巴方心照不宣,地面工程照旧推进,实验数据一律留在保险柜。
时间来到1987年12月。总统齐亚·哈克在接受《印度时报》专访时抛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:“如果对手再越线,我们不保证保持沉默。”这被普遍理解为巴基斯坦已具备组装成弹的能力。印度情报部门内部评估报告同时指出,卡胡塔存量高浓缩铀足以制造三到五枚原子弹。
遗憾的是,卡迪尔·汗的秘密网络也开始泄露。为了换取真空技术,他把多余的离心机图纸卖往伊朗、利比亚和朝鲜。2004年1月,巴政府被迫让这位国宝级人物在电视镜头前“单独担责”,并软禁在伊斯兰堡郊外。外界对其评价就此分裂:民族英雄还是核黑市枭雄,众说纷纭。
然而,技术已经跑出笼子。1998年春,印度再度进行“宝石”系列试爆,巴基斯坦不再犹豫。6月、7月两轮测试尘埃落定后,南亚正式进入双核时代。短短一个月内,贫困国度突然成为全球第七个宣布拥有核武的国家,令世界舆论一片哗然。
回看整条时间线,不难发现三条暗线交织:与印度的安全焦虑、冷战大国的博弈缝隙、以及横跨欧亚的地下技术与资金通道。三者叠加,让巴基斯坦在资源捉襟见肘的前提下完成了看似不可能的任务。
今日的巴基斯坦依旧债务缠身,财政赤字居高不下,但核弹头数量据估已突破百枚。沉重的安全需求与经济困境如影随形。就连卡迪尔·汗辞世的2021年,政府也在为下一代潜射核弹头筹款。核威慑给了国家生存的保单,也锁定了巨额成本与持续的技术孤立。
“要么拥有它,要么被它威慑。”有人总结巴基斯坦的选择时如是说。对这片次大陆的两大宿敌而言,核武器不再是绝对优势,而成了彼此投射恐惧的镜子。它的来路艰辛曲折,而走向何方,仍待历史给出答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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